很神奇的睡了一觉，没多长时间，但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。
天气时阴时晴。前一晚虽然聊天聊到熄灯，但是我总喜欢先收拾好东西，所以一早已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了，便出来晃悠。其他的队友还没起来，但夏尔巴已经开始忙碌收拾营地。
这条帐篷门口的台阶路几乎是这一个月里我来来回回的记忆，最初上来连这几步也会喘息，那怕要离开，依旧觉得走这个台阶要喘喘才舒坦。
夏尔巴们忙着分配行李，按重量堆放，以便背夫们背下山。我收拾得很快，看着他们把我的包和其他队友的驼包一起称重。
厨房也在忙碌地打包收拾，为了避免厨房设备损坏，还在外面包上海绵。杜巴还在，我特别喜欢这孩子，自我感觉他时咱们营地里最好的服务生。
早饭一过，其他人都回去收拾了，餐帐空荡荡的，走得着急的队友们还拉下充电器，茶杯等等小物件。
门外长条桌是举办庆功会是摆的，没赶上，此刻我一个人可以慢慢感受离开前的那种很特殊的情绪，有点点失落，又很多兴奋，还有想深刻把一切镌刻在记忆中的怀念。
就在我乱转的时候，第二个起来的是有才，看起来状态很好，可是收拾包裹的时候也有些懵懵懂懂，很多东西他们都送给自己的夏尔巴，包空了很多，就这样最终还由夏尔巴帮忙收好驼包。
潘潘就说过他把所有技术装备都给了他的夏尔巴，虽然他不满意。
餐帐里文强的电脑相机都没拿，有才也留了本本在餐帐，我分别一个个提醒，还跑了几趟帮忙送东西。男女差距真是很大，特别是王更，睡得呼呼地，起来我告诉他：有才和我的包都收完，他开始着急，越着急越不晓得怎么收，满满一帐篷，在我问可以参观吗的时候，他紧张得大喊，我没穿衣服！Dendi在帐篷外看见这状况，听不懂也明白了，一旁偷笑，还由他进去帮王更收拾包裹。文强也一样，都凌乱了！文强问我穿什么，我说T恤啊，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下山，当时阳光太好，短袖都不冷。
餐帐后面还是时不时来点小雪崩，一片繁忙中，我悠闲得有点不像话。
山下男女夏尔巴村民已经上来，这天他们都是背夫，等待分配的行李物资背下山，换取不多的报酬。
阳光好的时候，晒着太阳都可以只穿T恤。
营地那面国旗也放了下来，在这里飘扬了二十多天，此时也会随着我们下山。
终于我们下山，路过下方其他队伍的营地，都熙熙攘攘，一片混乱。这天陪我们下山的是Dendi和二组夏尔巴队长达娃，听Dendi说，到了萨玛贡他们会跟着驮包走，要徒步然后坐车到加都。
这就是大本营一直飞来飞去的直升机坪，巴掌大的地方，常常在云山雾绕中直升机都能神奇地上来下去。
早晨文强精神看着不错，晒得漆黑，他们三个走路两腿都直愣愣地杵着，明显是肌肉乳酸堆积的结果，我没感觉腿很酸疼，回想起来，冲顶下撤那天我体能液消耗殆尽。这样的状况可能跟我在大本营经常拉伸有关，拉伸可以让肌肉柔软；也可能十因为我不善爬山善于下山。
看着萨玛贡感觉不是很远，海拔落差却有1400，上来那天真是苦，湿寒交叠。
因为要返回了，每个人都很高兴。我也很兴奋。
下山，此时，有才走路已经有点摇晃着，我以为他也是腿疼。文强有点不舒服，没弄清楚怎么不舒服。
山脊上风特别大，阳光慢慢就消退了，阴天更让人被吹得有些难受。
此时清晰看见当初走上来的山脊一边是抖抖的滑坡，有些位置接近90度，当真一失足就千古恨了！
低头看，脚边就这样的峭壁，心里还是怪佩服自己的，那时风雨之中上来，这段路相当不好走，也真正明白当时提醒我小心的夏尔巴为什么要强调靠内。
只有这么一条路，所以时不时就得避让背着沉重物资的夏尔巴，他们太强悍，王更说，还有穿着夹趾拖鞋的女背夫，两个大驼包，跑得一溜烟。
冰川末端，一直向下延伸。
天气完全阴下来，一旦没有阳光，就剩下风和冷。
还有徒步者上到大本营参观游览，这是玛纳斯鲁环线中的一个点。
Dendi背着中国国旗，鲜艳得让我们看着都高兴。
他指着远处告诉我那边有日本人的大本营，另一条攀登玛纳斯鲁的线路是他们开的。
晃晃悠悠的有才，杵着两条腿都不打弯。走路的姿势相当奇怪，我忍不住开他玩笑说像背着壳的乌龟，他也不太生气，脾气很好。
冰川融水形成的湖泊一直在眼前，就是怎么走都不能接近。拐过前面那个弯就能离开山脊，不会再被风吹得头疼。
休息中的夏尔巴。
奔流直下的雪山融水。
跟着登山队上到c1的狗狗也下撤了，不晓得是那个夏尔巴带来的。跟它比起来，我觉得自己很弱很弱。
熙熙攘攘的下撤大军，背夫和登山者，协作。
夏尔巴被称为有两个肺的民族，他们基本都在尼泊尔山区生活，出生就在三千米左右的村庄，除了日常能做的工作大多是背夫，有能力的会做高山旅游和登山协作。这样的生活使得他们的寿命都不长。
已经看见冰川的末端。这几年冰川消融非常快，Dendi会摆动他的头表示不知道以后山是什么样子。
因为是我的夏尔巴缘故，他依旧在下山时会想着照顾我，会等待拍照的我。
我们开始聊得更多，不限于登山。他有三个孩子，老大都结婚了，最小的还在上小学，尼泊尔义务教育女孩子会比男孩子多三年免费，这让我特别惊叹！但是上大学也很贵。
随着下降，有才晃悠得更厉害，有点像喝醉酒，他说他醉氧了，很难受，头晕晕的，我一点醉氧的感觉都没有，只有更舒服的呼吸。
冰姐真体贴，一路还分给我很多好吃的话梅糖，日本一种很普遍的品牌：男梅，让我特别想知道有没有女梅。
走走停停，我们真的不着急。
冰川融水形成的溪水越来越大，最终都会成为河流的一部分。
路上我还跟Dendi聊到家庭相处的模式，发现夏尔巴跟我们传统一样，都是全力抚养孩子长大，老的时候孩子们再赡养父母。对于西方那种成年后就淡化关系的生活方式他非常不认同，完全不喜欢。
此时文强也说自己有些醉氧，但已经不太难受，还时不时让我帮他拍张照。小相机的白平衡很烦人，这种天气就偏色。
王更下得慢，宋队决定等等他。我们则继续慢慢下降，往萨玛贡前进。
一路上Dendi看见我拍很多植物，还告诉我说那些是无毒的，那些是有毒的。可惜植物名字很难沟通，不了了之。
进入树林，我爬上一颗横在路上的树，想选个角度，其实不咋样，但还是拍的没完没了。
黑乎乎的文强。
低头醉氧的Dr. Li。
有史以来第一次明白醉氧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的行动跟喝醉酒一样，以前都以为醉氧只会嗜睡，有的可能会头晕，但从来没有看见一个人醉氧到路都走不好的程度。
有才一直没停，慢，晃悠，神智却清醒。
Dr.Li的脸一塌糊涂。
树林里经过雨季，一地烂泥，好容易到碎石头路，想来要好走点。文强到了这个位置急着想坐飞机奔向加都。
有才走得磕磕绊绊，一直说话，突然问我，天黑得这么早？我愣了一下，说：没啊，你带着墨镜呢！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带着墨镜。“原来我带着墨镜啊！我就说天怎么就黑了！”
汗，我以为他清醒，可见醉氧不仅仅是头晕晃悠，意识也出问题了。
文强绝尘之后，我们到了石头棚子的平地，Dendi说最早攀登玛纳斯鲁的大本营就是这个位置，吓了我一跳，难怪攀登周期从过去的四十几天缩短到现在的二十几天。更可怕的时冰川居然在几十年内退化了海拔几百上千米！
所以忧患的Dendi不停摆着头表示未来怎样谁也不清楚。
这个话题太沉重，换！就跟他讲起有才登顶照的故事，Dendi接着说的更让我们惊叹：喇嘛老婆有一次问喇嘛，孩子呢？喇嘛抱着垛子说，孩子没了！于是喇嘛老婆难过啊，就在门口哭。村民问她怎么了，她就说，喇嘛讲孩子没了。村民很惊诧，忙跟喇嘛老婆讲，我才看见你孩子在外面，怎么没了呢！于是喇嘛老婆就跟喇嘛吵架，回娘家。没事两人就闹几回。大家都当笑话看。
故事可能有误，时间久了，英语也不好，有才比我记得清楚，我下山记忆力就出现断片，他虽然醉氧，记性貌似没问题。
高海拔登山或多或少都会损伤我们，每一次登山我就觉得自己记忆衰退n多，越来越接近老年痴呆，不过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，提前变成祥和睿智的老太太？哈哈哈
当然，我跟更关心的是除了珠峰还有什么我可以攀登的山峰，Dendi问八千以上还是以下？分别让他建议，八千以上他建议马卡鲁，有一段会比玛纳斯鲁难，但难点依旧不在高的营地，记忆力说的是c2-c3左右；而且马卡鲁没有雪崩，更安全，他看过我的技术，只要增加体能就可以攀登；八千以下他建议我去Amadablam，说这山非常好玩，既然我向要一些技术，那这个山很合适。一路还说了山峰细节，惹得我心里非常痒痒。
八千，估计暂时没戏，不仅自己没钱了，家里人也不一定同意。六千跟家里说应该问题不大，这个需要计划计划。
评论